幫助人的感覺

禮拜四下班前剩下一本note沒寫 可是搶不到電腦
我以晚上討論完intern大會之後 我回醫院補note 順便和陳科繼續討論晚會

來到醫院 時間 23:00
剩下這本note是一床新病人 我非常不熟 只知道也是solitary pul. nodule來survey的
因為不熟 所以只好打開他所有的片子與CT來看
赫然發現他在禮拜四早上與下午各照了一張CXR 而且兩張的長相實在差太多
因為看不太懂兩張片子的關係 不敢隨便寫note 所以只好求救
剛好超棒的陳克旻就坐在我對面 所以就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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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學長以一種驚慌的口吻指著下午的那張片子叫:『天！這是Pneumothorax呀..』
『他下午做了什麼事情阿？』
『不知道耶 下午我去上UGY的課 他好像是去作bronchoscope吧..』
『這整片都是pneumothorax阿 你去看他是不是已經放好pig tail了？』
(沒錯 我沒看病人就開始寫note了 慚愧>.< 因為我覺得晚上11點不該把病人搖醒
何況他不過是SPN 才做第一天檢查的病人 能有什麼主訴？)
『應該沒有吧 如果有放pig tail的話應該會再照一張片子才對阿』
我一面喃喃自語 一面已經走到bedside把他搖醒
『你好 我是夏大夫的實習醫師喔 你現在覺得怎樣？』病人看起來身上什麼管子都沒有
『我剛剛胸部好痛喔 不過擦了面素力達母之後已經好多了』

GOD! 面素力達母！
趕快請他坐起來 開始聽呼吸音 果然左邊全面decrease
一面請他先休息 一面快步跑回護理站 嘴裡大罵靠腰 怎麼會這樣
陳克旻學長聽到我的報告 馬上大叫:
『xx床 快上O2&EKG moniter 你快把值班學長call來插pig tail
還好你有看到 這個沒發現的話搞不好會CPR耶』

然後我和陳科就看到了一次on pig tail................


事情結束之後 心裡實在是很爽 因為這個病人確實是因為我才keep住的
但是很爽之外又有別的情緒
比如說害怕 第二天我完全不敢提到那床的任何事情 害怕VS會罵R怎麼忘記看片子
比如說期待 儘管決定隻字不提 又很希望VS或R可以誇獎我細心
比如說興奮 當我看見胸瓶開始冒泡 確實感覺自己距離"醫生"這兩個字又近了一些
比如說補償 補償我第一支CVP on到病人氣胸 兩天後expire的憾恨與羞愧

等我把note補完 和陳科討論完晚會事宜
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 早夏的晚風吹著 灰暗的天空彷彿未曾歇息
我停下腳步張開雙臂 輕閉雙眼

今天 我救了一個人

在那秒鐘 沒有飄飄然的虛榮 或者輕浮的激動
那是百分之百的真實 百分之百的踏實 在溽溼的寧靜之中溶解

我每天都把手伸進病人的肋膜腔換藥 每天都看著老師在刀房把病人的肋骨夾斷
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粗粗的膠管往病人鼻孔裡頭戳
總是脫下滿是血漬的手套走進休息室後馬上吃起便當
誰說我們的生活不瘋狂？甚至有點虛幻？

但是 在這瘋狂之中 好難得好難得.....我能擁有這一刻 這踏實而舒服一刻

害死人與救活人 醫學生涯最好與最壞的兩件事情 在我實習的的第五個月接連發生了
處在這兩個極端之間 平凡的我 擁抱著這兩種感覺
如同在狂風中緊緊揣著懷中的薄衫 睜不開雙眼 只能感受它們猛力撲打著我
貼身的暖 貼身的痛

我珍惜這個夜晚
May 26 01:40:50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