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碎片

把洗衣機蓋子掀開來的那一刻
一顆千斤大石跌進我小小的心湖之中 震得我七葷八素

我看見 所有的衣服都黏滿了細細碎碎的小紙屑 頑強而惹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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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景象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而且不只一次
但是那畫面從來不曾如此壯觀
被紙屑轟炸的長褲們 以可憐的姿態彼此交纏 彷彿風雪中相依取暖的流浪漢
就以往的經驗
掀開洗衣機蓋子的同時 我就可以萬分幹意地回想起是哪件褲子裡的哪疊面紙幹的好事
但這次我想不出來

畢竟 我現在只會在口袋放鑰匙 磁卡 還有錢
當然 那些紙屑不可能是鈔票變的...........

將衣服一件一件曬起來 用力抖落上頭的不速之客
紙屑如雪花般飛落 我幾乎懷疑我是不是把一篇review paper送進洗衣機了？

快要曬完的時候 答案揭曉
我在洗衣機底部找到一本記事年曆的骨骸..........
我早就沒有在用這種小本子 從骨骸的樣貌我實在難以回想這到底是哪一本
可以確定的是 這應該是一本空白的記事本

大大小小的碎屑以驚人的速度堆積著
好像『十面埋伏』中劉德華大戰金城武的那場荒唐大雪就在我家陽台上演

看著曬衣繩上狼狽的衣服們 被這些紙屑糾纏著
2006 2007 一月 二月 三月......
那些過去的歲月 被淘洗過後 化成碎片 將我包覆起來
即使是未曾被紀錄的 不復記憶的日子 現在都蛛網般地黏了上來
而我的身上 也正因為曬傷而大量脫皮著
我傻眼 站在陽台上 看著這一地抖落的生命碎片

我將千堆雪掃起 丟棄
覺得實在太可笑了
原來人生的落塵量遠超乎我的想像
燕去燕來還過日 花開花落即經春
這些日子竟以如此可笑的姿勢對我反撲

『生命像是一襲華美的袍子，爬滿了虱子。』
張愛玲如果看見一整籃的衣服和記事本毀滅性的相擁
不知道會不會失笑？
Aug 15 01:50:04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