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伯上個禮拜走了。
名義上是大伯,其實他是我的堂伯,那個『堂』的程度好像是我爺爺的爺爺是他的曾祖父,這就是「一表三千里」的威力。雖然是這麼遠,但是從大陸撤退來的那一代就是這樣,人在異鄉,再遠的關係都變得緊密起來。我爺爺到台灣之後的很多年才輾轉找到大伯,他是台灣唯一的親人。我喊他「老伯伯」!
##ReadMore##老伯伯只比爺爺小9歲,面相特別老,鄉音又重,從小我都把他當『祖』字輩的人看待。小時候家裡沒有人抽菸,卻有個菸灰缸。每當他來家裡作客,菸灰缸擺上茶几就是毒氣警報,我和姊姊就該撤退了。有時候從房間裡探頭出來看看客廳的動靜,就看見白霧繚繞好不迷茫。有一次老伯伯忽然生病住院,出院之後一根菸都沒再抽過,想也知道是COPD with AE,所以後來我也不用躲了。
長大之後很少見到老伯伯,偶爾見到時,並不覺得他變老(誰叫他一直都很老?),但是掐指一算又會發現他年紀真的大了。其實我和他的感情不算很深,但是他就像是大象林旺一樣,你只要知道他遠遠的再那邊,你就會很安心。
去年他因為血尿而去醫院檢查,發現是bladder cancer所以做了個手術,恢復得還不錯。上禮拜,我竟然接到電話說他過世了。我放下話筒,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發現自己居然只有非常稀薄的哀傷。即使有點恍恍然,我依舊可以轉頭繼續讀我的國考。他畢竟是台灣唯一的親人,我為自己這樣的反應感到悲哀。
後來姑姑跟我說老伯伯是肝硬化走的,我才不相信bladder cancer害他肝硬化, 『一定是喝酒喝出來的!』我這樣跟爸媽說,當我的猜測被證實時,我甚至有點生氣。
但是親人就是親人,我還是很遺憾自己要入伍不能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我想起小時候他在我床前笑著說的話:『我們家的女生都是野丫頭,男生都是臭小子!』
老伯伯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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