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頂著初夏的微雨去看了這部『歲月神偷』,電影的鑿斧過深,感動卻依然真切。
##ReadMore##全片以小男孩的視角去看40年前的香港,緬懷那段物資貧乏但心靈富足的時光。一家人走過了颱風無情的摧殘,忍過了地方官刻薄的剝削,也熬過了至親病歿的傷慟。回首望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經歷了一重又一重的悲喜,驚覺過往的時光再也難以追回,原來歲月才是最大的小偷。
說來矛盾!電影中確實有許多港式電影的陳腔濫調(公式化的青澀戀情與童話故事般的病榻重逢),有些地方也過份煽情造作(比如大兒子去世後護士們紛紛對任達華吳君如投以憐憫卻欲言又止的目光;還有千金小姐隨手送吉他,大兒子真的捧著光溜溜的吉他,連個盒子套子都沒有地帶回家了)。也有人批評對於舊香港的觀點有失偏頗,甚至因應當今政治環境而有了「辱英媚中」的情節。即便有這麼些顯而易見的刻意安排,你還是能深刻地感受到整部電影洋溢著一股真誠。也許因為這是導演自己的故事,劇中的角色也都一一能從導演的童年回憶中找到對應,所以你還是能夠從穿透那些電影手法,清楚地看見故事真實的那一面,看見小人物的可愛,小人物的可悲,小人物的可敬。你還是聽著導演娓娓訴說,喚起了心中的溫柔。
劇中大兒子得血癌的部分讓人特別有感觸。偌大的病房塞滿了病床,病患沒有私人的空間,沒有陪病椅更沒有陪病床。夜裡家人返家後,病人只能獨自面對漫漫長夜,與病魔搏鬥。不只醫生要紅包,連護士抽血技術好不好也有價碼可以談(以前香港的醫療真的是這樣子嗎?)。我看著看著便感到十分慚愧。自己身為醫生,時常被繁忙的臨床工作壓地透不過氣。上班時渴望著下班,值班時巴望著交班,這已經是習慣性的心態。有時我真的忘了,醫生護士再怎麼辛苦,又怎會比病人辛苦?又怎會比一面照顧病人一面維持家庭的病人家屬辛苦?步出電影院時,我暗暗期許自己,以後一定要對病人更好一點,對工作少抱怨一點。諷刺的是,隔天我在醫院就碰到了許多張牙舞爪的病人家屬,氣燄囂張,討價還價,我那才激起的熱情又給澆熄了。
電影就打造了一個溫暖的夢,擦拭了我的單純與認真;但現時又像一口惱人的鐘,喚醒了我的多疑與世故。夢與醒之間的距離,標註了真實人生的重量,那可不是金魚腦海中過眼即忘的浮光掠影,也不是看個電影擦擦眼淚這樣子簡單。夢醒天明,只能像吳君如在片中的台詞:「一步難,一步佳」,昂著頭繼續走下去。
電影主題曲『歲月輕狂』由導演羅啟銳親自填詞,千言萬語,就在歌聲中了:
水一般的少年 風一般的歌 夢一般的遐想 從前的你和我
手一揮就再見 嘴一翹就笑 腳一動就踏前 從前的少年
啊~ 漫天的迴響 放眼看 歲月輕狂
啊~ 歲月輕狂
起風的日子流灑奔放 細雨飄飄 心晴朗
雲上去 雲上看 雲上走一趟
青春的黑夜挑燈流浪 青春的愛情不回望
不回想 不回答 不回憶 不回眸 反正也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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