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起直到明年一月初的十多個星期,是我們營下基地的日子,地點遠在彰化。
所謂的「基地」,大抵來說就是為了訓練陸軍的作戰能力所做的一種集訓。由「測驗中心」頒布各種狀況讓軍隊們進行演練。陸軍從「基地」訓練結束之後再和其他軍種合起來進行「三軍操演」(以上的解釋是我自己揣摩出來的~~)。所以基地有點類似醫生的ACLS訓練,免得哪天我們真的遇到狀況了確不會處理就尷尬啦!差別在於ACLS只要2天就結束了,而且每個醫生在ACLS所學日後幾乎都會派上用場,這和基地訓練大大不同!
##ReadMore##我們旅上總共有5個營,其他4個營都在湖口台地進行基地測驗,只有我們營要拔營遠征。遠征也有遠征的好處:距離旅部100公里之遙,除了營長之外再無長官,任務也簡單的多。對於營上的弟兄而言,他們喜歡去彰化下基地遠勝於待在新竹營區;可惜對我而言正好是反過來!以一名陸軍醫官來說,我在新竹營區的生活算是非常愉悅了,在這樣安逸的基礎上,任何的變動都是危機!
雖然我的名字掛在我們營的營部連,但我在新竹營區做的其實是「旅級醫官」的工作,所以是服務全旅的上千名弟兄(軍隊裡單位大小順序是軍團>旅>營>連)。原本我都吃在醫務所、睡在醫務所,除了幫休假本蓋章之外鮮少回到自己連上。但是為了這次基地,我從禮拜天收假開始回連上跟弟兄們一起住。墜回凡間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狹小的空間和燠熱的空氣讓我格外想念醫務所的冷氣和寬闊的床舖。那幾天我總是用最快的速度把連上的事情處理完,一有機會馬上溜回醫務所,待到就寢前再回去。雖然連上的環境是差了一點,但本著我「睡神」的天賦,還是可以安然入睡~~ 由於那幾天我們常常要凌晨3點起床,這個沾床就昏迷的本領便顯得非常珍貴。
為什麼要凌晨3點起床呢?因為連上所有的戰車都要用火車運到彰化去,但是火車上當然不會有「戰車包廂」,所以車子都會放在火車的拖板上綁牢再運下去。「綁牢」這兩字看似簡單卻著實讓人咬牙切齒。一個小護士就可以輕鬆地把一個昏迷的病人綁在手術台上,但是要把20輛昏迷的戰車綁上拖板卻要耗費幾十個阿兵哥數個小時的功夫。3點起床4點出發去火車站,東方乍白就開始工作,儘可能趕在太陽把人烤焦之前把每輛車都綁好。大太陽下阿兵哥們奮力綁縛繩索的景象慘絕人寰,讓人誤以為置身於電影「埃及王子」或「史前一萬年」的拍片現場,不過拍片現場發飆摔東西的人從導演換成營長。好險我是個醫官禽獸,只需要押著救護車在一旁待命,不然我看著弟兄受苦,便是有那個慈悲心也沒有那個力氣去幫忙呀。
禮拜四是正式下基地的日子,我照樣是坐著救護車到達彰化的營區。推開醫務站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空蕩的房間與茂密如窗簾的蜘蛛網。不怎麼樣的地方,但是還在可以清理的範圍,至少這裡有兩張床和兩個內務櫃,運氣好的話應該都歸我一個人用!這裡的通舖大寢室沒有內務櫃,先不論大家擠在一起有多悶多臭,一張小小的舖位上要擺黃埔大包包、睡袋、野戰背包再睡上一個人,你說這有多溫馨感人!天可憐見營長裁示我24小時在醫務所待命,我二話不說馬上衝去大寢室把自己的床墊搬過來啦。
醫務所外15公尺就是營部辦公室,所有戴花的戴槓的長官們都近在咫尺,三不五時來我這邊兜兜轉轉也是蠻有壓力的,這跟我在新竹時常常整天看不到一個長官的生活有天壤之別啊!所幸我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遇到機車長官。最有壓力的事情反而是有過下基地經驗的長官們繪聲繪影地說營區晚上有很多阿飄,尤其聽說我晚上要一個人睡醫務所,更會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我打心底毛起來。我第一晚還差點打電話給一夫老師求救了,畢竟老師和好兄弟交手的經驗相當豐富。不過我想若是我真的call了他,搞不好當神經大條的我還渾然不知時,電話那端敏感的一夫已經被干擾到頭暈目眩了。
為期兩個半月的基地生活就這樣開始,聽說等到各個測考項目結束之後,基地就會變得非常好玩!離開原本熟悉的醫務所固然教人感傷,但這也是與連上弟兄混熟的好機會!Though I certainly don’t long for it, maybe I’ll like it.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