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31日 星期六

Alison Balsom與多年的疑惑

alison

Alison Balsom,據說是當今樂壇一位優秀的青年小號演奏家,最近要來台灣演出,廣告做得很大。我原本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我對於演奏者有那麼一點性別歧視,總是覺得女性揮灑的空間不如男性。尤其是銅管演奏,我實在很難相信一個妙齡美女會有那個能耐去駕馭銅管這種耗人元神的樂器(如果長得man一點就不會引起懷疑了)。即使我在現實生活也認識很會吹小號的纖瘦女子,還是免不了跌進這樣的迷思裡面。噢!沒錯!就是刻板印象惹的禍,長得正也是一種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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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學弟大力推薦,我還是找來了她的作品大概聽了一下 。是真的吹得不錯!就我聽到的『Bach作品集』和『隨想曲caprice』兩張而言,曲風都比較偏輕淡優雅,沒有什麼重砲級曲目。雖然幾個炫技的段落聽起來並不是那麼瀟灑,也並沒有很努力在賣高音,但是中音域的音色珠圓玉潤,中板與慢板的樂句也十分細膩。

小號也是可以很秀氣的,她連演奏『魔笛』中夜后的那首花腔,聽起來都像個公主而不是魔頭。相對於一般小號給人那種金光閃閃的感覺,我倒是覺得Alison Balsom這樣內斂的路線也很吸引人。比較好奇的是她一個小女子配一架鋼琴,要如何靠這種風格的曲目和觀眾耗兩個小時?

既然都講到青年小號演奏家了,怎麼可以忘記年齡相仿的納卡利亞可夫(Sergei Nakariakov),這位成名已將近20年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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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kariakov實在是我輩修習小號者心中的神級人物,神童背景、高超技巧、帥臉一張,還有許多恐怖華麗的改編協奏曲錄音,樂壇偶像的條件他全都具備了,還有一個重點是他還來過台灣幾次。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聽他演奏會時坐在我旁邊的貴婦是怎樣忘情地拍手與吶喊(是有這麼著迷@_@)。

Nakariakov的歷年專輯,我家大概收了快兩套吧!有幾張是我姊買了我又去買,也有借了人要不回來所以再買,最冤的是有一張改了封面重新發行,我一時不察就下手了!沒辦法,國家音樂廳一樓的櫃台總是會讓人失去理智,受騙得可不只我一個。唉~~又不是蔡依林或F4,幹嘛改封面呢…

但是關於Nakariakov我來始終有個疑惑,為什麼他不再發行錄音作品了呢?他自『Echo from the past』之後已經6年沒有發新唱片(喔喔~這張好好聽啊),演奏行程卻總是滿滿滿。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在摸索新的路線,開發新的曲目,但未免摸索太久了吧?這兩天我才發現,原因很簡單而且很鳥,因為簽他的唱片公司倒掉了!! 所以他應該被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公司綁住了合約(我不相信他紅到可以去日本插花演電影了還沒有別的公司想簽)。解開多年疑問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罵了髒話。

嗯,寫這些其實也是很懷念那段有管樂相伴的日子。小號不比鋼琴,鋼琴還可以在家裡彈電子的,小號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練了。聽這些CD,還是會興起一股練樂器的衝動,畢竟這個降b調的玩意陪了我這麼些年,親手把我的絕對音感毀掉了呀!

2008年5月27日 星期二

天使來到人間歌唱--David Archuleta

雖然太常使用溢美濫情的形容詞讓我的讚美變得有點廉價,但我想David Archuleta這位小弟絕對值得被如此稱頌!

david ADavid Archuleta年方17,是米國最紅電視節目American Idol season 7的參賽者。今年二月我在網路上聽到了小弟在20強賽事演唱的披頭四的世界名曲Imagine,全身起雞皮疙瘩!從此我成為小弟的歌迷。唱歌的道理跟金庸在『射鵰英雄傳』裡頭說做菜是一樣的:越是有道行的人越可以在簡單的作品裡表現出真本事來。所以說貪吃鬼洪七公一聽到黃蓉要蒸豆腐、炒豆芽,就什麼武功都願意教郭靖了。小弟唱的這首Imagine節奏單調,音域不寬,偏偏歌詞太棒,能把它唱好的人,想必有著一副『老靈魂』吧?##ReadMore##

小弟的歌聲有股純淨的魔力。只要他一開口,那毫無機巧的真摯情感就表露無遺。這麼catchy的歌喉甚至具有某種意境上的暴力,因為他把聽眾的心境都拉回了赤子的無邪狀態。在回過神來的那一刻,我對自己的複雜與世故惱羞成怒!除了渾然天成的歌聲之外,看到小弟跟評審對話的影片更是讓人捶胸頓足。怎麼會有這麼憨厚單純的小朋友咧!看到一半很想手伸進電腦裡把他抓出來掄牆:『裝可愛要有個限度,你太誇張了吧!』

小弟古怪的姓氏來自於家裡的拉丁美洲移民背景,這也多少影響了他在音樂上的啟蒙(不過比賽過程中他倒是沒有嘗試拉丁舞曲啊~應該很怪吧)。根據網路上的資料,他6歲時聽了音樂劇『悲慘世界』的錄音之後就愛上了唱歌,並且從10歲起南征北討開始參加歌唱比賽。Youtube上還有一段影片是6年前他在第一屆American Idol冠軍Kelly Clarkson面前唱歌,讓大姊姊驚得花容失色的片段。光看這段經歷就覺的小弟實在很難得,10歲開始比賽,那就等於台灣的方順吉孫淑媚那一幫娃娃歌手了嘛!結果他不僅熬過了變聲期,很幸運地沒有變醜,最重要的是講話全無驕氣,唱歌毫無匠氣。

david A2Imagine讓小弟成功擄獲米國人的心,火紅程度大概就媲美咱們台灣徐佳瑩的身騎白馬吧。不過他就跟所有在選秀節目中太早綻放光芒的選手一樣,必須忍受更嚴格的標準,還有其他競爭對手的竄起,比到一半這小孩居然還倒嗓。最後David Archuleta雖然順利進入總決賽(American idol的總決賽只有前兩名選手在對決),最終得票數還是敗給了另一個David,25歲的David Cook(跟我同年的傢伙)。恨就恨在American Idol是個觀眾投票決定一切的比賽,就算小弟在總決賽爆氣,連唱了3首歌都電死對手也沒辦法,誰叫你是小弟,吸不動婦女票咧!

當然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我也不能大罵美國人都聾掉了,但心裡還是默默為小弟叫屈。另一方面也是為小弟感到擔心啦,畢竟音樂的市場有限,即使是American idol這樣高收視的節目,也不是每屆的冠軍都能在市場上獲得成功,更何況亞軍呢?但是如果他出唱片我一定買啦!

在看完David Archuleta在決賽的演出之後,我想到了當年Celine Dion形容Andre Bocelli的話:「如果上帝會唱歌,那麼祂的歌聲聽起來應該就像是波伽利!」對我而言,David Archuleta就如天使來到人間歌唱。他沒有上帝這般神聖崇高,他只是非常真誠地唱著,在他的微笑中喚醒了我們心裡面的善與美。

2008年5月24日 星期六

室內樂之夜 / 雜感

五月中的某一天,特地請板娘cover我兩小時,提早下班回去陽明觀賞愛杏的室內樂之夜。(別說我是馬intern,因為我居然在統聯站和蓮先生不期而遇,而且他不是來搭車,是已經搭車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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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半年沒有來過石牌站,所以從捷運下車的時候,七年來在這裡的回憶都紛紛湧上來:集合去國慶遊行、接送一夫老師、數不清的美食團、在這裡的管樂演出、見習時期從榮總匆匆下班趕往台北車站學西班牙文…說這些回憶數不清,其實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真的多到數不清,像我跟石牌站的緣分也許就到此為止,不再延續了。讀七年的醫學系好像真的很久,可是像現在走到尾聲,還是覺得有很多事做得不夠(或許這就是張曉風說的,年輕是一段太美好的歲月,美好到你無論如何度過,都是一種浪費)。

匆匆衝進活動中心一樓,穿過第一、第三、第五會議室走往洗手間的路上(永遠提供衛生紙的洗手間啊!有了你誰還用地下社辦的廁所咧!) ,撲鼻而來的,是一種『人醫營』的味道!雖然我離所謂的營隊生活已經很遠,而且以我現在的體力應該也無法再撐過任何一個營隊,那幾年的回憶仍然深深地制約著我的感官。我喜歡這種感覺!相信多年以後,當我吃到難吃的便當,我一定會想起台中榮總的手術房。

室內樂之夜的內容出奇豐富,洋洋灑灑將近二十個節目排下來,可以演整整兩個半小時。內容從銅管五重奏、鋼琴三重奏、長笛二重奏、豎笛四重奏、弦樂四重奏、鋼琴社擔綱的獨奏、打擊合奏…,還有些是愛杏社從未嘗試的項目。真是想為現在的學弟妹鼓鼓掌!因為我對室內樂之夜的回憶還停留在退休社長痛心疾首地督促各組都至少要出一點節目的那個年代...

大部分樂曲的完成度都不高,只要超過4支樂器參與的曲子都呈現一種癱軟的質感。我可以想像其中原因:一定是大家都沉浸在所謂的『和諧之美』裡頭,所以忘記拉出旋律的主線,最後音符通通糊在一起!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這又不是什麼比賽,我們也沒有什麼使命感,重點是在演奏的當下,純粹的音樂是不是在你心裡綻放了光芒,那短短的瞬間是無可取代的(講話這麼空泛,我很像星光黃韻玲...)。當然,音樂還是有感動到我的,尤其永嘉那首豎笛五重奏,他優美的笛聲徹底洗滌了我汙穢的靈魂啊啊啊啊啊...不過那首歌後來也是糊了~~

觀眾群非常高齡,毓帆、雨潔、小結巴都來了。想必大家都跟我一樣,看到節目單,發現一夫老師要上台,就一定要來聽聽老師有沒有吹錯3個音!其實我特地從台中上來,有部分原因也是想認識低年級的學弟妹,順便給幹部們打打氣,畢竟我沒有去東巡,錯過了這天就沒有機會了。可是我一看到毓帆她們就忍不住聊起來,再也不想抽出身去和小朋友聊天啦。

原本預計晚上十二點可以回到台中的家,後來行程一直delay,等我從統聯下車時已經是午夜一點二十。平時熙嚷吵雜的中港路空空蕩蕩,彷彿也進入了夢鄉。對街的麥當勞仍舊營業著,好像在為我等門一樣唷~~買了杯可樂,在大街上一邊走路一邊哼著歌,多希望夜晚就這樣子不要結束...


這張是中場休息照的,一夫老師一副被狗仔隊拍到的樣子!孟威還沒從剛剛那首小提琴奏鳴曲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演出結束後,把那位渾身禪味、笛音繞梁的永嘉大師抓來照像。整張合照裡頭還是我最像個學弟呀(如果以樂器強弱來排名,我確實是個學弟沒錯^^)!孟威被考試夾殺,練琴練到嘴都歪掉了。

2008年5月22日 星期四

皮皮科

實習生涯的最後半個月,來到了intern的天堂:皮皮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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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成績不夠好之外,還有好多理由讓我早早把皮皮科給rule out掉了。儘管如此,這科還是必須run一下,畢竟人都會長溼疹,長痘痘,會禿頭。身邊親朋好友就算身體健康,偶爾還是免不了腰酸背痛、長斑出疹。所以小科雖小,當run則run!(只可惜我現在回想起三月在門諾run的復健科,覺得好像一場夢一樣,什麼都記不得...)何況皮膚科學長立志要把這科變成全中榮最閒的一科,我們當然要驗收一下他努力的成果啊!

從婦產科跳到皮皮科,R的生活品質差異之大就好像intern從北榮來到中榮一樣。想我在婦產科待了快20天才有幸一睹學姊穿著刷手衣之外的便服,而今來到皮皮科,學姊每天換一條項鍊,還提著漂亮包包去查房。每天門診開始前還有不同花樣的小點心可試吃。看到這樣的生活,我想不出外科醫生的薪水應該是皮皮科的幾倍才合理(郭台銘把妹打高爾夫的時候也馬在賺錢,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

才過不了幾天,我也體會到皮皮科的迷人之處了。每天可以睡到八點起床再優閒地走去醫院上班(連王建民都開始失分了,我都還沒起床~);照顧少少的住院病人,造福廣大的門診信眾與自己的荷包;百分之九十的門診病人都單純,你也不用擔心他背後有什麼underlying的疾病會跳出來咬你一口。還有一點我從來沒想過:跟了幾次門診之後,整個人變得很惜福知足,因為發現自己皮膚超好的!

想到我2月時還曾經要把這個皮皮科的course換成ICU,真是佩服我當時的上進心!希望那個上進心可以跟我一輩子,要不然永遠都這樣逸樂就糟糕了~~~~

2008年5月19日 星期一

收信快樂


『聖誕快樂!』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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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了外表坊的「收信快樂」,演一對男女從國小時期開始長達40年的通信,其中最常出現的台詞就是這兩句了。彷彿樹木在身上畫下一圈又一圈的紋路,這些每年都要說一次的話,就這樣標記他們通信了一年又一年的軌跡。感情好、心靈契合時,一句「聖誕快樂」就代表千言萬語;交情搖搖欲墜時,這句「生日快樂」又像是維繫兩人關係最後的絲線,吐出這句話就表示還握著線,就還握著雲層另一端那看不見的風箏。我不喜歡全世界都被同化的感覺,說一樣的語言,過一樣的節日。但是對於男女主角而言,相距這麼遠的距離,除了分享同樣的四時節令之外,還有什麼更能提醒彼此的真實存在呢?

這不是一個快樂的故事,因為男女主角都太著迷於信裡的那個人和那個世界,那個在傳送與接收之間總有空隙的世界,以致於他們在信紙之外的人生總是找不到對的節奏。李政國屈從了別人給予他的節奏,陳淑芬在方方正正的世界裡大跳自己的變奏,終於兩個人都傷痕累累。如果他們早早停止通信,後來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也就不會有那些痛苦與幻滅了吧。或者說,如果早早停止通信,他們就可以麻木地更徹底一點,在醉生夢死的時候不會有個人來捏你一把說該過別種日子。

可能是自己年紀還不到,我對於他們中年之後的故事並沒有太大的共鳴,或許年過四十再看這個故事,感慨會更深吧。不過我倒是希望那時候自己還是看不懂...

單承矩和萬芳都很能演,整齣戲就是靠兩人的口白撐起來的。兩人從頭到尾待在台上卻沒有對手戲,舞台又圍得像個拳擊場地一樣,不曉得演著演著會不會有想把對方過肩摔的衝動?礙於他們的外型,一開始演小學生時有點彆扭,可是後面演偷情男女的時候,那種飢渴與耽溺實在太傳神了!還有,萬芳沒有讓我失望,她果然是詮釋瘋女人的不二人選!

螢幕上最後打出劇終的字
演一個故事的另一些人
我在那些情節流轉裡懷想逝去的旅程
一個散場的黃昏

這是萬芳「收信快樂」歌詞中我最愛的一段,我很喜歡歌詞中描寫,那種儘管曲終人散,故事依舊在轉動的意境,但當年聽歌時我並沒有想過這齣戲該是什麼樣子。偶然的機會能夠觀賞它第三度被搬上舞台,故事雖然沉重,雖然不快樂,看完之後卻讓我得了到某種「釋放」。


附註:照片轉自外表坊的部落格

2008年5月15日 星期四

現在 只想愛你


不知道日文片名『ただ、君を愛してる』是不是同樣的意思?

因為看完『交響情人夢』心情大受激盪的緣故,從來不看純愛電影的我找來了男女主角最出名的兩部銀幕作品:『現在只想愛你』和『電影情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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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自認很難哭的我,就這樣被『現在只想愛你』騙走了眼淚。然後我又很有效率地找到了這部電影的配樂,整個人就這麼陷進去了...害我心情太沉重沒辦法再看下一部。

『誠人站在紐約街頭,手裡捏著靜流寄回日本的信。「終於要跟靜流相見了,不曉得這些年她好不好。」

瀨川誠人與里中靜流的相遇,是從大學入學的那一天開始的。

靜流給人的感覺與一般東京女孩不大一樣,沒什麼女人味、一付發育不全的樣子。那時候的她似乎不曉得怎麼過馬路,誠人好心告知有行人通行的專用按鈕,但她還是堅持等待哪個司機願意停車讓她過馬路。看著她倔強的小小人形,誠人忍不住拿起相機捕捉那個身影。在那一刻,鏡頭中的女孩已陷入愛裡。』



感動,是因為這樣的故事在真實世界裡是不可能發生的!在這世上光是要尋1個這麼單純的人就已經很難,何況這電影裡還有3個!無暇純摯的情感如晨光般靜靜地灑在片中的每個角落,加上一幕幕如詩的畫面,教我不忍責備故事寫得如此一廂情願。

劇情也是很好猜,可是因為整部片的氣氛太恬淡,影像又太優美了,所以即便在結局呼之欲出之時,我仍然不太相信編劇會這麼狠(對男女主角這麼狠,也對我這個無辜的觀眾這麼狠~~~)。然後我心裡就冒出千萬句吶喊:『天哪!她怎麼忍心!』,可是因為女主角實在是太可愛了,身為觀眾實在不可能怪罪於她,只好默默交出兩行眼淚...嗚嗚~~~


對著哈德遜河的落日餘暉,靜流微笑地寫著信。天寬地闊,千山萬水只想見你一片,靜流真的找到她的平靜了嗎?



我最喜歡的這一幕,誠人跟在靜流後頭走路上學,我知道你不會回頭,你也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後。於是就這麼朝著共同的目的地走去。

2008年5月14日 星期三

最後的假日班

2008年5月10日星期六,我intern生涯的最後一個假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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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完美的值班日,住院病人數目適中,有兩台placenta previa的C/S,手術的間隔讓我能睡香甜的午覺,順便打開電視看看星光大道,而且還有我一人獨享的值班室!適合胡思亂想。

一年半的實習生活就這樣一晃走到了尾聲,彷彿日子就在每天書寫progress note的日期中消逝著;就在每天上下班走路往返台中榮總與瑞聯天地的足跡裡無聲地前進著;就在早上7-11結帳櫃檯數零錢時從指間流走了。雖然大部分的日子是渾渾噩噩,甚至被懶惰神與瞌睡蟲控制,我還是覺得自己成長了不少。

那天我看見棋棋踩著點滴架當滑板在護理站開心地溜來溜去,我忽然想起當初選擇醫學系的理由,是希望做個「跟人有關」的工作。在這個想法蹦出來的七年以來,我玩營隊、玩樂團、在暗矇矇的大教室裡頭打瞌睡、在中午時間特地跑下山吃免費的系午茶、穿著白色醫師袍繞路到榮總買打折的麵包....做了這麼多不相干的事情之後,不知不覺地我居然來到了當年自己想望的那個位置。多麼奇妙呀!彷彿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裡,是我的初衷沒有忘記我,悄悄地在路的這一端等候著。

午后的值班室窗外,五月的風正吹動著相思樹,我靜靜看著台中榮總,看著我一年半來來來回回踏了無數遍的紅磚路。我的心,也同那窗外的枝枒一般擾動起來。


附記:
整天值班時,我心中都有一種圓滿的感覺,我企圖把這個感覺寫下來,卻越寫越雜,最後文章被刪到只剩下一點點。我想把這篇文章送給中榮的intern同伴們,紀念這17個月的時光。

2008年5月10日 星期六

交響情人夢



聽說這齣日劇超過一年囉~ 總是沒提起動力去看,誰叫我是那種連『白色巨塔』都沒看完的人呢!雖然是個輕鬆的搞笑片,一看下去也是很難停下來呀,這禮拜只花了兩個晚上就拼完了!(這都要謝謝婦產科這麼配合,又沒病人又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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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齣戲劇情算蠻簡單的,除了改由一個男孩子扮演花癡之外,其他的角色都很典型。記得3月的時候在花蓮「鮮茶道」門口的電視上看到玉木宏,
小屁:「這就是交響情人夢的男主角喔~」
我:「他是演音樂很強的那種男主角嗎?」
小屁:「是阿,他是『千秋王子』。」
我:「那女主角想必是個可愛的笨蛋吧!」

所以這根本就是『惡作劇之吻』的古典樂版嘛(想當年我也是被日劇的惡作劇之吻完全攻陷…)!男女主角也是從頭shipping到尾(註),一路癡纏&吵鬧不斷,最後來個深情大擁抱,了卻觀眾們的懸念。差別在於: 野田妹比琴子還要吵@@~

雖然大部分的劇情都在搞笑,主角們你揍我我揍你,吃飯和練琴的時間一樣多,還有個色鬼老師頭頂著拖把四處作亂,這麼輕浮的故事讓我一開始看的時候有點火,不過後來我還蠻佩服這個編劇的。因為,會想寫這個故事的人,想必是個喜愛並有心推廣古典音樂的人吧。既然以此為主題拍偶像劇,劇情就要儘可能通俗詼諧。用平易近人的故事能夠讓更多人喜歡上古典音樂,才算是成功呀!從『交響情人夢』引起的迴響,足見編劇用心之高,手法之妙呀。以前高中時,有個同學問我說:「流行音樂比古典音樂好聽,又沒有古典音樂那麼難,你們為什麼還要學古典樂呢?」當時我被問得啞口無言,畢竟藝術這種事情有時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也很難去說服一個不太會讀五線譜的人去聽蕭邦而不是張學友。現在有了『交響情人夢』,我相信他看了之後一定能夠體會古典樂的迷人之處。


古典樂包羅萬象,編劇卻獨厚交響樂團的描繪,對於練過樂團的我來說,看『交響情人夢』更是特別親切。親切的不只是在舞台上演出時,強光打在樂器上熠熠閃耀,指揮棒在漆黑的半空中輕輕顫動的畫面。還有練習前決定曲目時的七嘴八舌、練習中被外務夾殺的兩難、總是會與某人在練習室不期而遇、演出前團員們在後台忙著互相幫忙調音打領帶、臨登台前站在舞台隔板的背後窺伺著漸漸入座的觀眾、謝幕後滿心歡喜收拾樂器、還有慶功宴時拋棄禮教束縛的瘋狂行徑。當然,最深刻的莫過於演奏樂曲時,團員與指揮間眼神的交流,還有團員彼此間肢體的默契了。這就是合奏的魔力!

某種層面而言,藝術其實也代表了孤獨,甚至是孤傲。因為在藝術的路上總是會被要求形塑出所謂的「風格」,而風格也就意味著與旁人之間的「區別」;「區別」一旦出現,無可避免的就會有「批判」隨之而生。就好比「文人相輕」,藝術的場子裡也免不了有互相軒邈,彼此打量的情況。而在合奏的世界裡恰好相反,我們是一起完成音樂。當大家聚在一塊,那一提弓、一啓唇之間所構成的音響,是一個人在練習室裡苦修一輩子都做不出來的。所以樂團裡的友情也是特別奇妙,即使只是日復一日坐在不甚寬敞的團練室,卻好像已經在音樂裡頭翻山越嶺、海誓山盟過了(沒錯!就是這麼肉麻~)。

劇中出現的古典樂曲,無論是鋼琴曲或交響樂,我都只練習過很小的一部分,有很多曲子根本是聽都沒有聽過。我常常看著看著就會很想去練琴,也不是練劇中的曲目(找死嗎?),就是練我自己正在彈的東西。妙就妙在這麼看一看練一練,手指頭好像真的有比較靈活,腦袋看著樂譜也越看越靈光的樣子!不過看這齣戲最教人出神的地方,就是會忍不住跟著主角一起指揮啊!雖然我從來就沒有當過指揮,中學時候也是偷偷做過指揮的夢啊。高二時沒有在樂團當上指揮確實讓我喪氣了一陣子(大概兩天吧),但是後來就完全愛上了我的樂器所以也再沒想過指揮的事情。現在看著日劇,一邊跟著主角指揮,才發現指揮是多麼危險又迷人的工作呀!整個交響樂團之中,只有他用視覺來表現音樂。當團員藏身樂器之後,他卻赤裸裸地在台上暴露自己,雙手開闔翻轉,帶領整個樂團前進。我之前都沒有想過,要指揮將全副靈魂都放進動作之中,讓自己當眾被壓迫、被撕裂、被撫慰、被崇拜,其實就跟獨奏者要solo一樣,是很困難的。我光是對著電腦螢幕比劃就已經難為情了,更何況是站上舞台呢。

撇去音樂不說,『交響情人夢』的故事線還是非常少女漫畫風,男的是孤獨的王子,女的是平凡又溫暖的天使。雖然大部分的時間我都被野田妹不計形象扮醜還有愚笨給嚇著,但還是被這兩人逗趣的關係一直牽著走耶。其實我覺得野田妹非常非常地幸福,即使她胸無大志,毫不起眼,她身旁的人卻總是能看見她的特殊與美好(鄰居、老師、男朋友、爸媽、甚至來插花的黑木君)。當然千秋也非常幸福,長得帥又才華洋溢,一直到完結篇還死鴨子嘴硬,女生居然也毫不在乎!我喜歡男女主角一天到晚自說自話,卻又彼此吃定的那種感覺。下面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場戲


千秋: (滿臉勝利者的不屑)你不是說要絕交?要分居?要離婚嗎?
野田妹: (毫不在意繼續扒飯)

註: 所謂的shipping是美國影集的用語,就是relationship的意思,意即角色之間有著不說破的曖昧情感。『Prison break』第一季中Michael和Sarah之間的戲就是最典型的shipping。最早這個詞剛出現時是用來形容『X檔案』中穆德與史卡莉的曖昧關係。喜歡看主角搞曖昧的觀眾則稱為Shipper。
(天哪!我怎麼會有這麼宅的知識~)

2008年5月1日 星期四

鄧泰山獨奏會


最初,是昭曄告訴我這場演奏會的消息。那時,我壓根連鄧泰山的名字都沒聽過。

雖然喜歡聽音樂,從小也學古典鋼琴,我對於古典樂曲的知識仍然相當貧乏,更遑論認識古今中外的演奏名家了。去年在外科實習時因為日子太過悠閒,我重新拾起了已放下7年的琴譜。從熟悉十根手指頭開始,打哈農開始慢慢練。恰巧也是差不多的時間,焦元溥的奇書『遊藝黑白』出版,我便是從這本書開始認識鄧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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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北越的鄧泰山擁有八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他在戰亂之中邊逃難邊學琴,19歲時進入莫斯科音樂院接受正規訓練,3年後便在1980年的第十屆蕭邦鋼琴大賽(Frederick Chopin International Piano Competition)奪得冠軍。初出茅廬便揚威國際的好運卻是他沉潛的開始。鄧泰山獲獎後沒有立刻展開演奏生涯,反而回到莫斯科完成學業。學成後他仍受限於當時美蘇之間的情勢而只能在東歐國家演出。等他取得加拿大公民資格而得以到美國演奏時,已經是整整15年之後。造化弄人,當年同屆競藝的波哥雷李奇(Ivo Pogorelich)因為爆冷門沒有入圍決賽而讓評審阿格麗希(Martha Argerich)退席抗議,反而更受到注目。爾後波哥雷李奇風靡樂壇,成為一代傳奇演奏家之時,鄧泰山卻只能忍受著孤獨,默默地被世人淡忘。


在Youtube上搜尋鄧泰山的影片,最讓我動容的莫過於他的雙手。那優美的觸鍵,十指猶如花瓣綻放般地溫柔,彷彿『彈琴』這詞已經太過粗野而無法解釋他的動作。可畏的是當年鄧泰山只有22歲,正是適合沉醉在濫情風格的年紀,但琴音卻十分含蓄精緻。


4/27這天晚上的音樂會曲目大致分成兩部分,上半場是比較冷門的兩套組曲:孟普『歌與舞』和拉威爾『鏡』;下半場則是鄧泰山賴以成名的蕭邦曲集,而且無論是敘事曲、詼諧曲、圓舞曲、夜曲,全部都選最最最最芭樂的那幾首。這些年我漸漸養成習慣在音樂會前要先做功課,這晚上半場曲目功課不好做,常常聽著聽著就分心了;下半場相反,因為太芭樂了,所以簡直不用做功課!


開場琴音一下,圓潤且明亮的音色便嶄露無遺。明明是顆粒分明的敲弦樂器,他卻能彈出銅管溫暖的音質與弦樂綿長的音型。手指的動作更是從容優雅無可挑剔。從鄧泰山的出生背景與生平可以推知,他的謙虛與低調多少影響了他的琴風, 「炫技」絕對和他沾不上邊的。這樣一位沉穩的唯美派鋼琴家正適合上半場靜謐的曲目。我最喜歡『鏡』的第3首『孤舟』,音量不大卻層次分明,同時處理多種觸鍵,描摹著湖水、小船、微風、流雲等形象,足見他的功力。

鄧泰山對於音樂的詮釋極為細膩,樂句線條甚至比女鋼琴家更為陰柔(也可能是女性演奏家們必須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被迫表現得比本性更豪邁)。我之前就好奇他這樣的風格是不是比較適合小品,在大曲子中可能太軟了?


事實證明小曲子真的彈得比大曲子好!而且好很多!不過可能也和他晚上心情不好有關啦。尤其是Waltz,情緒跌宕有致又律動感十足,聽得我好想回家就練它。而敘事曲與詼諧曲就顯得有些不平衡,尤其這兩首已經紅到聽眾腦中都有示範帶,任何閃失都休想逃過大家的耳朵。我對於他謝絕暴力的音量節制沒有意見,但是踏板的使用不太認同。原本就已經夠飽的琴音再加上踏板過長,就好像對著印象派畫作打上柔焦一般,什麼空隙都沒了。而且從幾次重複的段落中可以聽出來,他是故意彈這麼黏的!

我一邊聽,就一邊想起『遊藝黑白』中鋼琴家陳毓襄說的話:「對於一個鋼琴家而言,大量的曲目必須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然後讓它們隨著你一起成長。」我在想,當錯失時勢的鄧泰山一個人在琴房品嘗孤寂時,這些最基本的曲目在指間反覆流過,是咀嚼出怎樣的況味呢?當年他以過人的稟賦駕馭這些作品,但回頭與樂譜對坐,長久凝視,他琢磨了多久才從裡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呢?那些在我們年幼時埋下的種子,像唐詩、論語、莫札特、忠孝節義…..也蔓爬成美麗的花園了嗎?

安可曲是夜曲No.2(就是娛樂金魚眼裡頭宮千歲小姐每次眼角帶淚時的配樂啦),算是中規中矩,我是覺得安可這首未免太省力、太沒創意,不過昭曄倒是很感動,因為「已經聽過太多人毀掉這首曲子了」!彈完這首安可之後大燈就亮了,擺明了趕人~ 鄧先生臉這麼臭,看來也不用去要簽名啦!可是聽說後來還是有簽,哭哭……


散場後趕著回台中,只能跟昭曄、龍、還有宛容小聊一下。小時候一起玩的朋友,以前總是注意著「你彈了什麼曲子,我怎麼還沒彈到?」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問題(可能只有我注意啦~)。現在少彈了,不比了,耳朵裡才真正聽進了「音樂」。

嗯,對了~ 後來才知道孟威有去,還有看見我。還有嚴俊傑也有去,不過沒看見我(廢話!我算哪根蔥!)。想想嚴俊傑跟我同年,現在已經不能算少年鋼琴家了,真是時光飛逝啊!